(我们最最敬爱的江平老师,这几天校庆加院庆,各种活动让您受累了!请允许我代表法大师生,向您致以敬意和问候。在这里,我还想发出一条呼吁: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咱们学校、学院、各学生社团,请都尊重一下江老师的生活安宁权,别再邀请江老师出来撑台面了,让老人家好好休息休息)
尊敬的江平老师、巫昌祯老师、黄校长、各位来宾、各位校友、亲爱的老师们、同学们:
大家上午好!时值法大六十周年校庆、龙八国际网页long8868十年院庆之际,很荣幸能作为本院普通教师的代表,在此发言。
这些天,相信大家和我一样,都沉浸在校庆的喜悦气氛中。校庆晚会的余音未散,我们又迎来了龙八国际网页long8868十周岁的生日暨校友分会成立大会。对于远行归来的校友,法大是你们心灵的故乡,请允许我代表本院教师欢迎你们回家!
“四年四度军都春,一生一世法大人”,还是这句话最能代表法大学子对学校深厚的感情,这句话不知打动了多少法大人。对于法大学子而言,“四年四度军都春”,是存在意义上,肉体意义上的;“一生一世法大人”则是精神意义上、灵魂意义上的。而对于我们这些法大教师,“一生一世法大人”往往却是写实性的,法大不仅是我们留下青春印记的地方,法大也是我们安身立命、求活之所。这么说,似乎缺少了点浪漫情怀。既然浪漫不起来,我们索性豪情一点。为表达我校教师在校庆之际对学校深厚的感情,我想使用一个轰轰烈烈的口号:生是法大的人,死是法大的死人!今天站在台上,看着我亲爱的同事们,相信你们中的许多人都很可能像我一样要终老法大了。前几天,校庆庆典请来了建校时的一些老教师登台。当时,我的脑海中就立刻浮现出了这样一幅景象:那是2052年,法大百年校庆现场,主持人宣布,“下面,我们有请81岁高龄的本校退休教师刘家安上台……”。我相信,法大一定能迎来它的百岁庆典,但是,说实话,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那会。
俗话说,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。十年,对一个志在“树人”的大学学院来说,显然还太过短暂。但因其短暂,才更显得我们的年轻和锐意进取,才使我们充满活力和生机。十年来,我们在教学、科研、人的培养等领域,取得了一定的成绩。成绩永远是庆典的主旋律,我们已经说了很多,或许已经太多,因此我就不赘述了。
4天前,就在这个讲台上,江平老师说:纪念校庆应该更多地来反思自己的不足,来寻求来来发展的方向。江老师后面讲话的内容,大家想必已经知晓。近日,听到这样一种评论,说江老师到校庆庆典是来砸场子、是来拆台的。此言谬矣!!只有出于对法大、对教育事业乃至对这个国家民族最深厚的爱,才能在那样一个场合发出那种震聋发聩的声音。作为一个法大人,我为江老师在讲话中诠释的法大自由精神感到由衷的骄傲!江老师,再次向您致敬!
1989年,在那个法大校史上注定要留下浓墨重彩的年份,在那个秋虽高气却不爽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种肃杀味道的季节,我迈进了军都山下这块“小而美”的校园。来了,就不曾离去。从当初怀揣许多梦想的懵懂少年,到今日虽已届不惑之年但困惑弥多的大叔,一晃快23年了。20多年里,在大学学习,在大学教书,离大学很近,却在内心深处,却愈来愈觉得,“大学”的精神和理想形象正在离我们渐行渐远。
多少年来,我们不断地在讨论,法大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才: 思想深邃的法学家?精于实务的法学实用人才?观点纷呈,莫衷一是。教与学双方都时常陷入困惑。我自己也思考了许多年。借此机会,我想谈谈个人对这个所谓“培养目标”问题的看法。
我觉得,“人才培养”,这个今日中国所有大学都热衷讨论的话题,压根就是一个背离大学精神的伪命题。实际上,我甚至开始讨厌使用“人才”和“培养”这两个词。
首先,什么叫“人才”?好端端的“人”,怎么就变成了“才”。“才”通“材”,令人想起“木材”、“钢材”,还有吃货眼中的“食材”!至少在当下通常用法的意义上,“人才”的提法,就是要将人工具化,让你成为一枚螺丝钉。大学,请勿再谈人才,请你谈大写的“人”、磊落的“人”,有独立人格的“人”。
其次,再看“培养”。学生不是花花草草、阿猫阿狗,何来我们的培养?北大出了个海子,可是,又有多少人相信,海子是在北大人工栽培出来的诗坛奇葩?要说培养,全中国的大学的确都在做着这项工作。请允许我引用一段北大钱理群教授的一段话(相信很多人都听过):“我们的一些大学,包括北京大学,正在培养一些‘精致的利己主义者’,他们高智商,世俗,老到,善于表演,懂得配合,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。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,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”。 不客气地说,钱老的这一评价当然也适用于我们法大人,当然也适用于本人。顺便说一句,在现今国内知识界,有见识且敢言的,似乎都是年逾古稀、耄耋的长者(江老师,又得向您致敬!),不知这算不算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?
那么,大学的目标究竟是什么?我还是愿意回到古典的教育观:整个教育,尤其是大学教育,应以人文化为目标,旨在养成人格健全的谦谦君子!这个形象,不仅是西方文化中“贵族”的形象,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下“士”的形象。晚近以来,这种古典的教育观虽饱受工业化、技术化等因素的冲击,但仍在西方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。遗憾的是,反观今日之中国社会、今日之中国大学,“可杀不可辱”、“不为三斗米折腰”的士人气节早已成为遥远的历史传说,而那些被公认为人类普世价值的人文要素,却被贴上“西方”的标签,拒之于国门之外。
在我看来。法大不必预设什么培养目标。法大应采兼容并包的开放精神,法大更应该像一个汇聚各种知识的杂货铺,让同学们在这里各取所需、自由发展,养成健全的人格。
我希望法大以及法大的老师不要有太多园丁情节。法大更应该作一片沃土,让同学们在这里自然成长,长成参天大树,长成美丽的花朵,又或者,爱长成啥就长成啥!因为你们都是独立的人。
我们不知道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不是最坏的时代,但它一定不是最好的时代!法大人都有“法治天下”的信念,但是,今天,法治还是一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。试问,我们需要偷换多少次概念,需要运用多少次北大张维迎教授所说的“语言腐败”,才能完成以下这样一个论证:中国是一个“法治社会”?!
知耻而后勇!我们必须承认,我们的大学病了,我们的社会病了。至于药方,几天前,江老师已经在这里开出,两副药:一曰“人格独立”、一曰“思想自由”。
黑格尔曾说:“一个民族需要仰望星空的人。一个民族有一些仰望星空的人,他们才有希望;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,那是没有未来的”。
愿我们亲爱的法大,愿我们亲爱的龙八国际网页long8868,多一些仰望星空的人。与诸君共勉。谢谢!